读史二十四首

炼石补天柱，荒谬不足史。更有荒唐处，娲皇说女氏。若云相字形，鬼驶极相似，不以鬼拟彼，乃以女拟此。女鸠并女房，贤臣殷商倚。命卿陈女叔，讵谓非男子?上古神灵代，万无牝晨理。吕雉未作俑，断自武望始。

伊尹生空桑，兹言胡不恨傅奕萧璃辨，唐初说犹存。不知汤聘尹，地迩易踵门，商丘谷熟集，陈留空桑村(今村名)。入鲁名献武，失学赧晋卿；不知公孙敖，先公与同声。异哉王孙满，直是穆王名。

晋国董狐真良史，亡不出境太失辞。君父之义无所逃，那得疆域强分之。若云返国亟讨贼，赵穿迎君赴洛伊。

《法言》学《系辞》·《中说》学《论语》，谁能掩其僭，世儒终不许。偏容马季长公然作《孝经》，乃弁《孝经》首，俨若列典型。觌颜附梁冀，聚擅而逐腥。直当人废言，莫秽佛头青。

苟扬并称子，历久曾弗渝。兰陵《性恶篇》，实由见之诬。云亭美新文，尤为品之污。千古史家口骈语，无那奄忽恰相抵：晋征士陶潜卒，莽大夫扬雄死。

曹丕篡汉时，建安遭凶阂。若云定庙号，应以蜀为准。黄初谥目献，章武谥日愍，如何史家书，汉谥今泯泯?

刘焉父子汉之贼，剑阁扃闭不勤王，惟图益州有王气，不知乃以肇娄桑。汉中公然杀太守，逆谋若揭见肺肠。狂悖一任脐灯董，废立劫戮虐张。汉家四百年天下，从此恣肆无纲常。

刘璋闫懦乏远略，盆子更始谁短长?僭拟乘舆恶更滔，贾龙申讨军未扬。景帝元孙中山裔，半世天涯走旁皇。隆中抱膝伊吕俦，载渭聘莘佐天潢。行一不义得天下，口口不为信武乡。

景升惟知守门户，无甚失德口可亡。荆益并筹隆中对，不图刘琦图刘璋。得其地焉聊可守，北伐中原企汉昌。若云直寻先枉尺，名世仍自卧南阳。可辅则辅之，否则取而已。谓是弥留

际，故作牢笼耳。咄咄小人心，乃以度君子!英雄到头时，辗转无以死，伐魏恢中原，斯儿那辨此?汉贼不两立，挥泪望鱼水。桃园亦人境，何事说避秦?若与世隔绝，胡以水有津?分

明自写照，不是宋代人。

东晋掷琊王，乌衣名巷口，冠盖文字族，谢家仅相偶。云是祥览裔，天意答孝友。

伟哉梁公淫祠，存者有数毁无数。非关胆大能不怖，自是识卓毫无误。强魂雄魄楚霸王，传檄黜之如露布。偏是鞭墓仇国者，罕闻焚雕与仆塑。

阿谁评汾阳，奢靡崇阀阅，不知权太重，更兼树伟烈，祸福旋踵问，藉此以自亵。裨将走卧内，垣低昭若揭，疑衷无由起，谗胚亦自噎。锐意疆场上，忠悃绝旁掣。善处勋名际，

国家得纯节。既能保君恩，世泽绵瓜瓞。负山涵海胸，漫昨书生活。

肃宗帝灵武，自负于父蛊。上皇若微憾，即是攫而取。即位与自立，书法见肺腑。娶妻不受贺，弗忍遽代父。

雪夜烛下影，实出《湘山录》。稗官当厉禁，勿使溷史牍。第思磁引针，定有气相触，太平兴国年，改元何其速?嫂后母天下，胡以不成服?久吝太原尝，乃抚痴儿哭。

欧阳五代史，不立韩通传。论者或病之，持议非不善。若使论其世，南董亦未便。

真宗好天书，乃耻城下盟。呼吸通帝谓，可使远人惊。侃侃争其赝，渊衷稀辨声。我非末减王钦若，后人太苛王子明。再入中书寇平仲，遇巷纳牖寓深情。但使寇靖民安堵，神降于莘亦平平。

和议误南宋，午夜默自商：若迎二圣至，奚以处靖康?不见明代土木变，童谣亦自说城隍。

文山自殉国，不因王炎午；扛鼎抉门力，奚倩他人努?旁观自有心，声气若相辅。首阳薇堪啜，泪罗水未腐。师居大节三，此义常千古。

吁嗟呼!微钦蹙国步，唐王成南渡。逮至建炎末，前星尚未露。孝宗入承统，乃以践宋祚。由今缅庙号，可以想孺慕。胡乃继以光，慈颜如陌路。父子本天性，恐逢中宫怒，上皇

意难平，铸铁莫以诉。但云将家种，乃为皇甫误(皇甫坦)。吁嗟呼!帝王之家择德耦，相士何由说术数。

宋濂受诏修《元史》，忌讳不明人议之：一千八百五十万，世祖杀人宁至斯?峄山不信血漂杵，作史莫为已甚辞。  

嘉靖大礼狱，狱起承天府。藩臣不可跻其君，天子必当尊其父。天性之际安可诬，礼反所生岂虚语?哭声震阙用劫谏，满腔愤怼毋乃卤。

红丸一案不须疑，广披细绌自能知。郑家恐唧福藩事，靓饰八人进美姬。忽而帝躬违太和，盈廷举莫知所为。当时橡人崔文升，供御药饵充内医，通利峻剂太过当，钜创遂令黄婆

婆(脾家过损)。手谕一夜四十起，辗转床褥不可支。事关君父纤毫误，误与故同磔奚辞鸿胪寺丞更无端，夤缘首辅进红丸。我今欲问李可灼，何物天胆说仙丹?《万病回春》手一册，依据修合许众看。《万病回春》著者谁?太医吏目龚子才。试核红丸用何品?发指不觉突为唉，从来《本草》无此药，童女天癸趁未胎。自是左道修炼家，借此蛊世罪渠魁。纵令服之奏奇效，那许纳污宫禁来。至尊玉体希侥幸，举念早当轰以雷。不降之罚反加赏，颠倒乖舛更失裁。宰相须用读书人，不许无学溷盐梅。

祖建烈焰大禁书，古来芜秽一扫除。彼时搜罗未尽者，衍及邹鲁尚纷如：伊耆北面觐馆甥，虞帝对父意不舒，有莘负鼎奔谷熟，文宣入卫主醮疽。只合尽付咸阳烬，廓清宇宙还太

初。更说坑儒等自起，盲人读史惜巾裾。试看网漏一上蔡，之罘撰罢媚刑余。